Skip to main content
    • 2731-6316
    • info@hkcs.org
    • linkedin
    • youtube
    • instagram
    • facebook

兒童權利:「我哋講嘢真係有人聽 !」



兒童權利這個詞語看似淺白,「但其實即係點? 」

深滙樂Teen會服務主任朱麗英(Phoebe)舉了一個例子。2018 年由深水埗七間綜合青少年服務中心合辦「童話遊樂場」計劃,邀請兒童擔當遊樂場的規劃師,與康文署、建築署官員開會。會議後一位兒童說:「原來我們的說話真的有人聆聽 ! 」Phoebe說:「『真的』二字很有意思,認真回應就是認真聆聽。」這正是保護兒童聲音最基礎的實踐,但知易行難。


大人是否相信權利?

大人常說「我是為你好。」這話背後隱藏一種觀念:「孩子的想法是不成熟,而我的想法才是對的。」以愛為由,很多時卻是情感和權力的施壓。《兒童權利公約》列明兒童意見應按其年齡和成熟度予以權衡,有人或會認為難以拿捏。Phoebe戳破謬誤說:「這是做人的態度。若人以為自己的想法才是最棒,社會便沒有多元的面向。」而事實是,在大人的世界,往往將權力置於權利之上。因此,當談及如何保護兒童聲音,關鍵是大人是否相信權利。 Phoebe斬釘截鐵地說:「而我是相信。」權利之所以重要,正正是平衡和保護不同群體的狀況和需要。



兒童人權之父雅努什.柯札克(Janusz Korczak)在《兒童有受尊重的權利》的文章中曾言:「小孩身形矮小,人們也認為他們的需求比較小,快樂和悲傷也是小小的。」這有不少的實例。例如香港政府於2005年設立的兒童權利論壇,及至2019年後便停辦。立法會公聽會自2021年亦沒有再邀請兒童代表列席。Phoebe認為政府鮮有收集兒童意見,在公共政策上兒童往往是被邊緣的弱勢。另一方面,社會有沒有以兒童友善的方式與孩子溝通?Phoebe說:「以施政報告為例,小朋友難以消化,政府能否製作動畫或影片,以孩子的方式收集意見呢?」兒童未能享有公民投票權,但不能連帶剝奪他們的參與權。


兒童關心甚麼社區議題?

而事實上,很多公共政策關乎兒童的福祉。「童話社區」計劃自2018年推行至今,鼓勵兒童擔當社區規劃師,從起初探索遊樂場設計、公廁衛生,到現時正在探討的深水埗道路規劃問題。Phoebe說:「很多人問這些議題是否由社工提出來,然後硬要小朋友關心。其實不是,所有議題都是小朋友提出的。」兒童有感公廁沒設小童、中童廁格而大嘆無奈,主動提出向食環署反映意見;每天上學放學的路途充滿障礙,學生提出道路阻街的問題,實地考察以尺量度深水埗街道的寛度。Phoebe笑言兒童提出的議題,有時真的讓她捏一把汗,社工也有不熟悉的議題,得先落區考察,「當聆聽小朋友的聲音,而我們作為大人是否甘心情願花時間及付出呢?」Phoebe說作為大人,也要抱着無知和謙虛的心去聆聽孩子。

青年參與階梯:兒童決策 成人輔助

關於青年參與,美國著名兒童權利學者Roger Hart早於九十年代經已提出青少年階梯理論(ladders of participation),當中強調青少年參與、委身及賦能等八種程度。Phoebe將其簡化成三個層次闡述。她指,最低層次就是視兒童、青年為棋子或裝飾,表面上讓孩子參與,但其實他們沒有機會表達意見;更進一步是視兒童、青年為合作伙伴,與他們一同商討和決策;而最理想的情況是視兒童、青年為決策者,成年人只是輔助角色,讓青年擁有主動權自主討論和決策。

在「童話社區」計劃中,每一步都是兒童自決。例如兒童考察深水埗街道問題後商討對策,有人提議向電視台時事節目投訴,有人提議擺街站、向區議員反映,甚或有人認為全部通通都要做。社工的角色只是引導他們思考當中的可行性,如「如果你們投票要嘗試所有的途徑,是否真的願意付出時間呢?」兒童被一言驚醒,立刻「戴頭盔」退後一步。


「我們要相信小朋友是講道理及理性的。」這是Phoebe多年來在兒童青少年服務中觀察,同時這亦是教育的條件。她猶記得在「童話遊樂場」計劃中,小朋友與康文署、建築署的官員代表開會。小朋友在會議上建議增設飛索設施,康文署詳細地解釋增設飛索的難處,當飛索佔用遊樂場的空間,則難以增添其他遊樂設施。小朋友沒有失望,反倒認為合理。Phoebe表示:「真誠回應,不是只看結果。當推行的政策與收集回來的意見有距離時,關鍵在於如何讓小朋友明白。」

中二生:社會只重視大人的說話

大人總以為孩子年少無知,其實他們眉精眼利。中學二年級的倩彤參與「童話社區」計劃,與其他成員一同與食環署官員會面反映對公廁衛生問題。她坦言會面讓其失望:「政府官員的反應有點冷淡。」當日官員集中講解食環署的日常工作,對孩子提出的問題回應不多。倩彤補充:「這個社會很像只重視大人的說話。若小朋友也能一起發表意見,大人才能更整全地了解社區問題。」

過程不似預期會否打沉「細路哥」? Phoebe回答:「我們也要讓兒童明白改變需要時間和努力,很多社會政策也是經過長年累月的推動。」她希望擴闊孩子對成功的定義,「雖然對方沒有接納意見,但不代表意見不存在。當聲音引起他人的關注,已經發揮了自己的影響力。我們要讓兒童知道他們在社區中的參與會產生漣漪效應。」Phoebe籌劃「長假期無功課自主學習計劃」時,向中學生收集意見。她猶記得一位中學生說:「我已經是中學生了,小學生的事情與我無關啊 ! 」Phoebe苦口婆心對他說:「你真的認為與你無關嗎?原本香港只有九年免費教育,那你做了甚麼讓自己享有12年免費教育呢?」男生恍然大悟。



童年經歷埋下種子 25 年從事兒童青年工作

她在本處服務25年,一直醉心於兒童及青少年工作,Phoebe說:「我覺得社工不是很偉大或可改變世界,但我們能否成為他們的伙伴,與他們同行,讓他們的聲音認真地被聆聽。」Phoebe憶述自己小學六年級時,一位同學忘了做功課,被老師當眾用釘書機釘手指,「當時我想,這就是教育?當時我不懂甚麼是兒童權利,但我牢牢地記着這殘酷一幕。難道我們的社會這樣對待兒童?也許這個經歷在我心裏埋下種子。」

常言小朋友是社會未來的希望,但問題是我們有沒有努力栽種這份希望?